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———读《冰点故事》有感
英国诗人布莱尔有一首小诗《天真的预言》:一粒沙里见世界,一朵花里见天堂,把无限放在掌心,让永恒收藏刹那。
李大同说:“我从不认为我本人具有平民的视角。在实际运作中,我关注的还是lsquo;不普通rsquo;这三个字,任何普通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。而原本普通的人,做出了不普通的事情,或者在不普通的命运中展示出了一种普世价值,这才是能够打动我的地方,也是新闻的基础之一。”前者像禅语,后者像新闻理论,但某种程度上,表达了相同的含义:运用独特视角把握外围世界与时代脉搏。这种感悟,在阅读李大同的《冰点故事》一书的过程中,时时震撼着我的心灵。
北京最后的粪桶蕴含着什么?一次搬家为什么值得报道?撇开编辑的勇气,我更欣赏编辑的眼光。《冰点》的很多选材,放在其他编辑手里,很可能是另外一种命运。新闻的隐性价值被李大同演绎到了极致,他用独特的眼光让粪桶和搬家焕发出独特的风采。事件或人物的新闻价值原本存在,李大同并没有赋予他们任何价值,他做的,仅仅是拂去他们表面的尘埃,让他们自身的价值绽放而已。不过但此一点,足可见差距。
循着一个编辑十年的《冰点》历程,你能看到一个新闻人胸中的激情与梦想。国际政治的风云变幻,国内问题的错综复杂,这一切对于新闻人来说像一场硝烟弥漫的战争,记者们是一群战地记者,我们每天读到的大新闻则是他们的战地作品。战争双方、战争结果、伤亡人数hellip;hellip;他们用手中的笔记录了战争,记录了历史。李大同喜欢选择在硝烟荡尽之际来到战场,撷取别人不曾注意的平凡,用更底层、更深邃、更独特的视角诠释战争,因为他的理念是:新闻的最高使命,绝不是“记录”下来一点什么,以后供历史学家来做资料。恰恰相反,新闻如果不能影响“今天”,那才是失职和对我们职业天条的亵渎。
一粒沙里见世界,需要高度的新闻敏感和准确的领悟能力。作为一名一线记者,在平时的实践中,也亲身感受到这点。每天记者和编辑们想选题,这似乎是件苦差事,因为经常看到同事愁眉苦脸地找新闻。这个不行,那个不行,太平凡,没有新闻价值。正当一个个选题面临被枪毙的命运时,拿到“领导”那里一看,经由他们一说,事件瞬间就焕发出价值来了,于是不免唏嘘感叹,这就是差距。
喜欢独特的视角,因为李大同不满足新闻的纪实功能,他要的是新闻的影响力。通过揭示普通中的不普通是提升影响力的有效方法。眼睛盯着下面,脑子里想着上面,犹如埋藏炸弹,在土里埋得越深,一旦爆炸,震撼力就越强。但是,另一方面,因为急于影响社会,李大同自觉不自觉地将个人观点融入《冰点》文章,有些报道显得有失新闻平衡。《不仅仅是语文》这篇文章读来酣畅淋漓,但细细一想,中国的语文教育已被批判得一无是处,现实果真如此让人绝望么?至少成长在现行语文教育体制下的我们不至于只会写八股文。如果新闻被烙上太多编辑个人价值判断的印记,我们有理由怀疑新闻的广义真实程度。
《冰点故事》给我开了一扇窗,推开窗户,我看到了一篇新闻见报前的命运轨迹。采访新闻的艰险,触碰新闻底线的心惊胆战,新闻这条路充满困难,也充满挑战。李大同勇敢尝试过,成也《冰点》,败也《冰点》,不管现实状况如何,对未来,我们和他都应该乐观。现在,我们要锻造的是新闻人的“火眼金睛”,从一粒沙里看到世界而不仅仅只有沙子。戴着镣铐起舞,要学会寻求最广阔的生存空间。